陳曦沈默起來。

“你想和他去麽？”

王晴用力搖頭。

“那就不要去。”

“可是他的照片怎麽辦？”

“如果你真的跟他去了，他更加得寸進尺，而且還會捏住你更多的，更叫你無法接受的把柄。以後你會受到更多的威脅。”

看見王晴的眼睛慢慢地張大了，陳曦看著她輕聲說道，“你應該知道去賓館是因為什麽。親個嘴兒都覺得自己跟失了身似的，如果和他去過賓館，那你還不得覺得只能嫁給他？到時候或許他會拍下更多你的照片。所以如果你不喜歡他，這件事從一開始就不要妥協。永遠不要對壞人低頭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

“邪不勝正。”陳曦慢吞吞地說道。

“可是，可是……”

“你寧願和一個竟然分手之後威脅你的渣渣一輩子捆綁在一塊兒，也不願意長痛不如短痛麽？”陳曦覺得如果是自己選擇，她寧願現在就鬧得人盡皆知，也不願意和這種東西一輩子都捆綁在一起。

她有些困惑地看著王晴輕聲問道，“然後叫他一次又一次地威脅你？王晴，我不明白。”她頓了頓，想到女生的確會很在意這類照片的，畢竟從前陸景的朋友蜜雪兒也因為前男友曝光她的私密照片崩潰過，所以想了想問道，“你的照片尺度在什麽程度？”

王晴的臉紅了。

“你做都做了，現在怎麽不敢說了？”齊佳也急了。

王晴性子軟，單純，家庭和睦也沒什麽心眼兒，所以給劉賀給騙了，這叫她覺得剛才對王晴說的話也有點過分了。

“穿內衣的照片。”王晴紅著眼眶垂下了頭。

“……還穿著內衣呢啊？”陳曦還以為是什麽照片呢，聽了之後頓時松了一口氣。她為難地抓了抓頭，看著王晴小聲兒說道，“如果我是你，我會選擇報警。”

她看見王晴惶恐地看著自己，抿了抿嘴角想了想說道，“當然，我知道這樣沒有什麽證據。抓到他的話，他只要說是你把照片在談戀愛的時候給他，他就沒法定罪，對不對？”她看著點頭，流著眼淚看著自己的王晴，垂了垂眼睛。

“以後不要再做這樣的事。在確定一個男人可以托付終身之前，不要被他哄騙。”

陳曦突然想到了陸征。

“如果一個人珍惜你，他不會勉強你做你不願意的事。照片……你不願意的，是不是？”

“他一直在求我。”王晴低聲說道，“陳曦，那個時候我很喜歡他。他說如果不給他照片，就是我根本不喜歡他，他會和我分手。”

“你看，因為一張照片就威脅分手，輕易地說出分手兩個字，以後遇到這樣的人，離遠一些吧。”陳曦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角落。不知道什麽時候，或許是以為自己總算回到學校，厲鬼老師來找自己了。

她抿了抿嘴角，看著一無所覺的王晴，又看了看突然消失了的厲鬼，對王晴輕聲說道，“你都不知道，自己遇到了一個怎樣負責任的老師。”她聽見王晴在後悔地哭，摸了摸自己的衣兜，把紙巾拿給她。

“那你剛才為什麽不跟我說實話？我以為你還喜歡他呢。”齊佳小聲說道。

“我怕你們看不起我。”王晴傻乎乎地給自己喜歡的人拍了那樣的照片，都是年輕的女孩子，當然會覺得丟臉。

可是齊佳卻嘴角抽搐了一下小聲兒說道，“我覺得吧……這種丟臉比起我覺得你背叛我們程度差遠了。”她剛才和王晴吵架，是失望王晴竟然會和一個曾經想要害她們宿舍性命的家夥在一起。因為那樣，因為真正地見識過了厲鬼，也看見陳曦的小心，所以齊佳才會覺得王晴是個白眼狼。

她胡亂地摸了摸王晴的肩膀，然後為自己剛剛的口不擇言道歉。

“沒什麽。其實說出來以後我覺得好多了。”王晴對齊佳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，又去對陳曦道謝。陳曦卻搖了搖頭，小聲兒說道，“你不需要向我道謝，因為我也沒做什麽。我都說了，如果是我的話，我無能為力。可是在這個學校裏，有很多很多可愛的……鬼。”她壓低了聲音，又刻意含糊了聲音，王晴沒有聽到。她哽咽了一聲，卻有點緊張，不知道陳曦要怎樣幫助自己。

陳曦就呆呆地托著自己的臉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。

很久之後，雙手滿是鮮血的女鬼出現在了陳曦的面前。

宿舍裏變得陰冷，就算她沒有現身在王晴和齊佳的面前，兩個女生卻依然忍不住打起了寒顫。

她們覺得很奇怪，又覺得一種毛骨悚然的熟悉的感覺。王晴突然想到了什麽，尖叫了一聲撲到了齊佳的懷裏。齊佳急忙一手護住王晴，一邊緊張地四處看。陳曦卻沒有管這麽多事，緊張地問道，“照片，照片都已經消除了麽？”

她覺得自家的鬼教授是這個世界上最願意去守護學生的厲鬼了。

“他不配成為S大的學生。”厲鬼陰冷地說道。

看起來這其中還有內情，對於一個沒有下限並且已經放任了心中的惡的人，他會做什麽陳曦想想也能夠想得到。垂了垂眼睛，她小聲兒問道，“有沒有擴散啊？”

這話有點沒頭沒腦的，甚至陳曦仿佛在自說自話，可是王晴卻覺得自己突然明白了什麽，不敢置信地問道，“他把照片給別人看了？”她看起來有點絕望，陳曦急忙看向厲鬼，厲鬼僵硬敵對陳曦搖了搖頭說道，“我趕去的時候很及時。”

也就是說，沒有發生擴散，搶在了劉賀之前。

陳曦松了一口氣，也對王晴解釋了一下。

“那他人品不好，學校大概不管人品的吧？”

陳曦正說著這話的時候，就聽見宿舍樓外傳來了大聲的慘叫，聲音很大，叫她覺得很詫異，不大一會兒，就有其他宿舍看熱鬧的女生在走廊上議論，說是男生宿舍裏有一個男生突然自己摔斷了腿，還嚷嚷有鬼……

鑒於精神狀態還有身體情況都不怎麽行，也唯恐這是個精神上有些異常的同學，所以已經被拉去醫院治療。可是只要這個男生的精神鑒定一直不能得到通過，他怕是就不能返回校園了。

“如果他認識到自己的錯誤，就可以回來。”厲鬼冷冷地說道，“高智商高學歷的惡人，才更加可怕。”

陳曦也不知道厲鬼這樣做，徹底地叫劉賀斷掉了學業對不對，可是她一向沒什麽三觀，所以還覺得很解氣的。把劉賀之後的事全都對王晴說了，重點感謝了一下自己維護學生的鬼教授。

她說起話來，在王晴的面前總是有些輕松的，王晴緊張的心頓時被陳曦安慰，仿佛在陳曦的態度之下，自己也覺得沒什麽大不了，最後有些難受地說道，“可是我，我還是被他看過了。”

“大家去海邊穿得更少，難道你去游泳的時候穿的不是泳衣麽？”陳曦皺了皺眉，覺得王晴鉆牛角尖兒了。

她有一句話沒有說，因為敏銳地覺得自己說了大概會影響自己和室友之間的感情。

多一事不如少一事，所以她閉上了嘴。

其實她真的很想問，既然明明很在意自己的清白，為什麽還要勉強自己拍這樣的照片？

這個渣渣要分手，那就分手再找一個不會勉強自己的可愛的男生就好了呀。

這世界上什麽最不稀罕？

男人最不稀罕。

王晴把劉賀當寶的那種架勢，叫陳曦忍不住想到了周末的時候，她家小唐哥都恨不能女鬼都要去覬覦一下的苦逼了。

怎麽好男生都那麽慘，對象找不著，壞蛋們卻總是會傷害到很好很可愛的女孩子呢？

陳曦覺得很可惜。

“好男生真的挺多的，你忘掉過去的事重新開始。反正他暫時不能出現在學校裏了。”陳曦看見王晴的臉還慘白慘白的，心有餘悸的樣子，決定安慰一下她說道，“他已經不能傷害你。你可以談自己喜歡的戀愛了。反正，反正……”她想說點什麽，卻實在不知道該在這樣的情況之下說一些怎樣安慰的話，只好閉上了小嘴巴，默默地轉著陸征給自己親手做的柚子茶。

齊佳卻覺得陳曦說得很對。

人生裏充滿了各種艱難，要努力邁過這個坎兒，然後往前走，不要回頭往後看，生活總是會越過越好的。

“咱們可是S大的高材生，等以後畢業了都是社會精英。那遇到的事兒不知道會有多少，難道你總是這樣沒辦法啊？還是想總是求人？”

齊佳覺得陳曦真的很夠意思了，之前就給王晴解決了大問題，現在又幫王晴度過了一個可怕的危機。雖然陳曦看起來有點沈默寡言，可是齊佳卻覺得陳曦真的是一個很心軟的女孩子。她從來沒有說過大話，可是宿舍裏的室友有事的時候，陳曦從來都沒有避開過。

她都幫助了別人。

“如果有下一次，我真的不會管。”陳曦卻認真地說道，“王晴，上一次我幫助你，是為了整個宿舍，因為一旦發生危險，會連累所有的人。這一次我幫你，不僅僅是為了你。而是我看不慣男生用這樣無恥卑鄙的手段來欺負女孩子。無論這個女孩子是誰，我都會出手幫助。”她頓了頓，看著王晴輕聲說道，“可是我不是活雷鋒。不可能總是幫助你，還免費幫你。希望你下一次做事之前，要考慮清楚，然後不要總是後悔了再來找別人幫忙。”

她客氣地看了看還站在宿舍中央的鬼教授說道，“還叫教授都費心了。”

厲鬼教授僵硬地把蒼白可怖的臉轉向真心感謝她的小姑娘的方向。

“不用感謝我。”

“怎麽可以呢。”小姑娘急忙說道。

“精神感激沒有用。這周，和我上三天課才可以補償我。”

厲鬼伸出自己血淋淋的三根手指頭。

陳曦沈默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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